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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浮生·第二章
等陵端再次醒来时，房间里已经点起了灯，陵越正坐在烛火旁磨什么东西。
“师兄……”陵端揉着眼掀开被子想过去看看陵越在弄什么，刚睡醒声音哑的厉害，陵越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小动物挠了，抬起头开口，“别动。”
陵端果然是没站起来，“你在弄什么?”
“睡了一天一夜饿不饿?”陵越把手里的物事拿帕子盖上，几步走到了床边看着刚睡醒一脸懵的陵端。
“咕——”陵端肚子很合时宜的叫了一声，陵越轻声笑着说了声等着就开门出去了。
陵端坐在床上无所事事的左瞧瞧右看看，眼神瞄见桌子上拿布盖着的东西，看了眼门口大师兄还没回来，就自己偷溜过去掀开了布。
“这么迫不及待?”陵越端着饭菜站在门口，看陵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煞是可爱。
“师兄，这是什么意思。”陵端别扭的偏过头去。
“先吃饭。”陵越随手把露出半截的竹鞭拿帕子盖好放在一旁，摆上饭菜，递了筷子给陵端。
“师兄我……”
“吃饭。”
“是。”
陵端这顿饭吃的提心吊胆，从始至终目光没离开过那节竹鞭，这时他才想起来睡前陵越所言“算账”为何意。
“你原来从昨晚就惦记着打我了！”陵端将筷子摔在桌子上，陵越只是抬头瞅了他一眼，复又低下头吃菜。
“我现在不是天墉城弟子你无权打我！”陵端思前想后想了个极为有道理的理由，却又在陵越的眼神中败下阵来。
“我……我是差点害了你师弟，但你师尊已经废了我武功，你不能因为这事迁怒我！”
“说完了吗？说完了吃饭。”
最后，在陵越觉得陵端吃饱了实则陵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吃没吃饱的情况下，陵越收拾了碗筷交给了店小二，然后锁了房门，抱臂看着妄图掰断那根小竹鞭的陵端。
陵越朝陵端伸出了手，陵端攥着竹鞭一脸委屈，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把竹鞭递给了陵越。
“师兄，我伤还没好，你能不能……”陵端要强惯了，求饶的话也只在紫胤真人要废他武功时说过，如今要求师兄不打自己，着实开不了口。
“能不能什么？”陵越挥了挥手里竹鞭。
“没什么。”陵端嘟囔着慢慢朝床边蹭，回头哀怨的看了一眼陵越也不见人有任何反应，心凉了半截，慢悠悠弯下腰去手臂支着床榻。
“多年没挨打，规矩都忘了?”陵越踱步过来，竹鞭敲敲陵端的腰。
“师兄……我……”陵端急得面红耳赤，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榻上。
“要我帮你?”陵越慢悠悠开口，声音却染了几分笑意。
“不……不用了……”陵端咬着牙愤愤不平的将下裤扯到腿根处，一副慷慨赴死的劲头。“打我可以，我想知道理由。”
“想知道了理由是不是，好我就一条一条告诉你理由。”陵越站在陵端身后，扬起竹鞭，“跟我摔筷子是吧。”话音未落一记竹鞭落在陵端身后，疼的陵端身子一颤不自觉朝前踉跄一步又被床榻挡了回来。
“师兄都不叫了是吧。”语毕顺势一条红色的印子显现在陵端臀肉间，与之前一条相近。
“唔……”陵端吃痛，紧紧抓着榻上的被褥。
“问我为什么管你是不是?自暴自弃是不是?躲我是不是?”陵越很规律的问一句抽一鞭，与之前两条平行横亘在人身后，力道却是一下重过一下。
陵端疼的接不上话，身后的鞭子却无休无止的落下，每一鞭都落在上一条印记的下边，打遍了就从第一下的位置重新来过。
“我没有……”陵端现下已是顾不上什么羞不羞，实在疼的厉害，他忽然觉得自己可能就这么被大师兄打死了。
“没有？我在蓬莱你都能找到，昨天你差点死了知不知道，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
“还顶嘴。”
“师兄我……啊……”
陵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激怒了陵越，原本身后已经麻木了，这几下却疼的鲜明。
“师兄！我……我只是不想你可怜我！”
“……”
陵越停了手，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陵端，拿着鞭子的手突然颤抖了。这个与自己相伴成长，会跟在身后喊师兄，会闹别扭会耍脾气，一身骄傲的陵端……
“怕我可怜你就宁愿死是吗？”陵越定了定神，用了十分的力气挥下最后一鞭，这下毫无章法，几乎覆盖了人身后所有的伤处，鞭子同样落在肉上，声音却与之前不同，陵越看着手上剩下的半截竹鞭，身体猛然一怔。
再去看陵端，由于瞬间的剧痛脚下一软整个身子趴在了榻上，身后的伤也因最后一下来的猛烈而渐渐泛出了血色，鞭痕交界处伤口破裂，一眼看过去，人身后竟已无完好之处。
陵越扔了手里的半截竹鞭，上前跪坐在榻上查看陵端的伤势。陵端缓缓撑起身子抓住陵越的手腕，陵越凑上前，入眼的就是陵端疼的毫无血色的脸，陵越不忍，慢慢将陵端拉起来搂进怀里。他感受得到怀里的人不住地颤抖，陵越有些自责，却又觉得不给这傻小子一个教训怕是以后遇到事情还是不懂变通。
“师兄……”
“恩。”
“师兄你知不知道，你，你有多久没打过我了？”
“你那么听话我没事打你做什么。”
“从屠苏来了之后。”
“……”
“师兄你为什么不打我！我放姑获鸟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打我！我被姑获鸟附身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打我！我害你师弟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打我！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来！我已经是个废人了！你不必再为我费心了……”
陵越一言不发的听着陵端在怀里哭诉，他哭的撕心裂肺，陵越叹息着拍拍陵端后背，几次开口都欲言又止，直到陵端哭累了昏睡过去。
